他成就卓著,科研成果累计增产粮食600亿斤、增效近100亿元,推动黑龙江水稻从亩产81公斤跃升到566.1公斤;他人品高洁,年事已高仍醉心科研,怕病倒给人添麻烦,一张字条随身携带;他无私奉献、不求名利,穷尽积蓄预支工资,只为设立水稻研究基金。
他,就是黑龙江省农垦科学院“终身研究员”徐一戎。
北大荒的大米,颗粒饱满,味道甘甜,是市场上的抢手货。但这里冬寒春凉,无霜期短,自古就是水稻高产的“禁区”。
1949年,黑龙江水稻种植面积4.7万亩,平均亩产81公斤。2009年,全省种植面积1638万亩,平均亩产566.1公斤。在创造这一奇迹的过程中,今年86岁的省农垦科学院“终身研究员”徐一戎做出了巨大贡献。
黑土地上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100个吃大米饭的人里,可能有99个不知道徐一戎是谁;但100个种水稻的,肯定会有99个认识徐一戎!
“我是自愿来的”
他怕病倒了给人添麻烦,这张字条总是随身带着
6月,黑龙江垦区遭遇60年不遇的高温天气。年迈的徐一戎顾不得天气炎热,焦急地从家赶往单位,要把高温天气对水稻生产可能带来的影响通知稻农。
在大门口碰见徐一戎的黑龙江农垦总局局长隋凤富赶忙把老人让进自己的办公室,并迅速让工作人员把徐老对抗旱保苗、叶龄生长等建议以通知的形式发到各个农场。
徐一戎的上衣口袋里装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是自愿来的”。“这两年,徐老怕大家担心他的身体,万一病倒了给人家添麻烦,所以字条总是随身带着。”黑龙江省农垦科学院党委书记陈枫说。
6月17日至23日,为了收集高温天气对寒地水稻苗情影响的数据,徐一戎跑遍农垦牡丹江分局的9个农场。“这种情况我也没遇到过,要好好记录和分析。现在的公路好走,都是水泥路;过去也是‘水泥路’,除了水就是泥,要走八九个小时呢!”徐一戎打趣道。
每次下地,徐一戎的日程都安排得满满当当。陪同他的黑龙江农垦科学院水稻研究所副所长解保胜说,早晨7点他就下地,下午回来还要和农户唠一阵子,一忙活就到晚上六七点钟。
别人问徐一戎累不累,他总是摇头。
“能不累吗?你想想,这么大的运动量,年轻人有时还吃不消,何况一个80多岁的老人?这两年,大家怕影响徐老的健康,请他讲课、指导的越来越少,他就把字条天天装在兜里。”解保胜说。
“最美的心愿是研究水稻”
饱经忧患后,他不改初衷,把热情和力量投入试验田
1951年,徐一戎来到北大荒莲江口农业实验场,从事农业科研。当他走遍鹤立河、梧桐河等十多个农场荒原时,发现这些地方2/3是低洼地,心里萌发了研究水稻的念头。
徐一戎一面对气温、土壤和水分数据进行分析、对比,一面对水稻生产的每一个环节制定严格的技术标准。为了研究水稻,他把佳木斯市图书馆的农业技术类书籍几乎翻遍,积累的32本笔记和4000多张卡片,摞起来有1米多高。
“856农场刚建场的时候,小青山还是一片荒原,常有成群野猪出没。”回忆创业时情景,徐一戎脸上闪现出激动和喜悦。“一切都是创造出来的。马架子、小草房,甚至搭个帐篷,铺上草就开始搞研究。”尽管条件艰苦,但他筛选出的30多个水稻品种里,最高亩产达到242公斤。
研究刚有起色,又被突如其来的政治运动打断。1957年,徐一戎被打成“右派”。1969年,45岁的徐一戎被遣送回原籍辽宁北镇县。面黄肌瘦、蓬头垢面的他,见到生产队长的第一句话是:“能不能给我找个有水稻的村子?”
回家乡后,徐一戎在笔记本的扉页上写了这样一句话:“我最美的心愿是研究水稻。”很快,他得到了乡亲们的信任和支持,第二年,全县50多个村10多万亩水稻平均亩产提高了62公斤。
1972年,徐一戎获准重返北大荒,他把多年积蓄的热情和力量全部投入到试验田。为了准确及时地观察每一个品种长势长相变化,他长时间泡在水田中,炽热的阳光剥掉了他身上一层又一层皮。经过1000多个日日夜夜的不懈努力,在8亩试验田中,徐一戎用“合江19号”创造了直播水稻亩产千斤的纪录。1980年,他承担的寒地水稻直播高产栽培课题获农垦部科技成果二等奖。1983年,“寒地水稻计划栽培防御冷害技术研究”又获农业部科技进步二等奖。人们说,这是北大荒种植史上的一场革命。
2008年8月8日,徐一戎把毕生的积蓄、并预支了几个月的工资凑齐100万元,设立了“水稻科技发展奖励基金”。
争夕阳 补朝晖
功成名就后,他果断否定自己,转而钻研寒地旱育稀植技术
1984年,徐一戎60岁。本该颐养天年的他更加忙碌了。
作为水稻的“直播派”,徐一戎本已功成名就,但当旱育苗技术成为插秧稻作的新亮点时,他果断地否定了自己,“旱直播打破了‘北大荒种不出高产稻’的定式,但大面积高产只有走旱育稀植之路。旱育壮苗相当于延长了一个月的生长期,可在北纬45度以北地区创造大面积水稻高产。”
为推广“旱育稀植”技术,他跑遍北大荒87个可种水稻的农场、500多个生产队组织推广。
1990年到1999年,黑龙江垦区水稻种植面积从87.6万亩增长到1029.54万亩,产量也大幅提升,职工收益成倍增长。垦区正式作出决定,要通过调整产业结构,把北大荒变成东北地区的水稻主产区。
徐一戎更忙了。他把走田埂戏称为“练平衡木”。有人估算过,每年的实地调查加上现场辅导,徐一戎有100多天要走这种“平衡木”。每次都得两三公里,每年就是两三百公里。50多年就是1万多公里,相当于从黑龙江漠河到海南三亚走一个来回。